貝貝愛寫字

Lisa赤著腳站在砂黃色的沙子上，凝望著白色雪花捲來的海浪，風吹著她一頭黑色長至腰間的秀髮，有些凌亂，但配上她那一身白色蕾絲的連身洋裝，倒是有一種隨興的美。

你凝視著她的眼神，發現她定點注視海平面的那一端，你向右方轉頭看過去，只有那一波波從湛藍色夾著白色浪花滾落過來的海水而已。於是，你將眼神定視著她的右側臉，揣測著她在想什麼？

你想點起一支菸，好好度過這漫漫的時光；卻又不捨這個煙味和菸蒂破壞這瞬間的平衡，於是你忍著，抿了一下嘴唇，坐了下來，跟她一樣聽海浪聲，感受風從耳朵旁走過，海水一波波的聲響，夾雜海鷗間歇發出的叫聲。

突然間，你看見她輕輕把眼角的淚水給拭去，你懂她為什麼掉眼淚。

其實，這也是發生很久的一段過去，她跟他已經分開一年多，但是在生命的互動中，她還是習慣保有他的習慣和聯絡，他也在過去舊情人和朋友之間保持著微妙的平衡。其實兩人早就了然於心，但是在愛情的捉迷藏中、事情真相大白之前，我們在心底永遠都認為自己有機會獲得遊戲中的冠軍… …

在分手之後的那段時間，她對他的關心程度從原本的100降至為80再降至65；和他的聯絡也從每天一通電話改成一個禮拜一通，一個月一通；他們以為之間已經是朋友的關係了，只是好朋友關係了……但沒想到的是，她對他的關心依舊存在，只是劑量少了些。

事實上這不是一種沒想到，而是一種做不到。

當我們是朋友，漸漸的熟悉、認識，從好朋友變成曖昧的好朋友，這叫戀人未滿；只是差一點點，就是戀人了，多麼令人充滿期待！但是當我們必須從愛情的位置退下來，成為好朋友，就像名被放逐的小孩，失了原本的國籍，在不同的國度遊走，看看哪裡是禁區，哪裡又是被允許的通行道？總是在午夜夢迴裡，獨自望著天花板想…，卻常常想不到一個正確的答案，只好蜷曲著身體，嬰兒般睡著。

就像是一個失了家的小孩...卻不能說出自己的悲傷和難過...
彷彿是一種既定的規則，在這段中沒有第三者介入的愛情，失了愛情的小孩，沒有理由大哭大鬧……這種痛來的不狂不熱，倒像是螞蟻爬上心頭，淡淡地啃咬的那種滋味…
過了好久，從早晨過到午夜，再從午夜回到日出時分…同一個日頭上升又落下，許多個循環。你就坐在這個海灘上等著，等著她向你走過來說：「我把過去都丟給大海了」。

那時，我們就能再牽起彼此的手，離開這片傷心的海洋

愛情未到的時候，或許就像咖啡一樣，充滿香味，引人入勝。

但是，當你獲得的時候，卻又覺得味道是苦與澀的。

有人需要糖，有人需要奶，有人就這樣喝下去，說：「這是大人的味道」。

今日，坐在一家有這許多自然原木的布置的咖啡廳裡，木板的大桌上擺上我的電腦和原味冰拿鐵，我最愛的濃濃的奶泡今日卻吸引不了我。

佯裝打著文字的我，實際上豎起耳朵不小心聽著坐在距離我一張木椅的男女之間的對話。

我想，我們都是寂寞的。

在這下雨的午後，店裡的冷氣可能比起外面的溫度還冷，但兩人的互動卻未替彼此加溫。

設計專業背景的兩人，不著邊際的聊著：設計、工作、攝影、平常的閱讀和喜好。

男生，靜靜地聽著女生滔滔不絕講著自己對設計的熱情，身旁好友的生涯規劃，以及自己的進修。

女生賣力地說著自己的努力，男生問：「你等會還要幹嘛」？

女生說：「沒事的話，我就回家」。

男生說：「妳回家都在幹嘛」？

寂寞，稍然的出現在兩人無靜止的對話之中。

我也不知道要幹嘛...現在...我有點寂寞，想要有人陪。

雨下的稀稀落落，我其實不想一人待著，特別是今日午後。

女生認真地談起自己回家都會幹嘛，她說：「我可能就回家整理一下明天上課上班要用的東西吧」。

然後就細節講述自己可能要做的什麼事情。

但是，我卻感到一陣苦酸，好像我喝到一杯走味的咖啡。

女人，其實妳想要在今日有人陪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妳努力表現自己的同時，卻讓男人更不懂妳不想在雨天只有一個人的心情。

男人，你想讓女人懂你的細膩和對她的尊重，所以你想說：「好好聽她說話吧」。

但是男人，你卻將女人羞於表達出來的柔軟推得更遠，你永遠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約會結束之後，沒有下一次。

我們都寂寞，你我妳都寂寞。

快速緊湊的生活步調訓練我們無法安定下來表達自己心理的需求，在資本主義盛行的社會下，我們拚了命的想要把自己能力長得更專業，更無人可敵。

殊不知，我們越來越像是隻刺蝟，長得越大，身上的刺也越來越堅固，當你想讓人靠近的時候，不自覺的表現出你經年累月，鍛鍊而來的芒刺。

但是我們永遠不懂，為什麼我這麼親切地讓你靠近，卻好像一再地將你推遠，只有在夜深人靜時，撫平自己的寂寞，親吻自己的柔軟。

何時，我才知道原來我已成為一隻優雅的刺蝟，身上長滿了刺，讓人無法理解我的柔軟...

也許，今日我不再喝一杯咖啡，待雨輕輕結束後，一人步行的沉思能夠告訴我吧。

女孩

不知不覺妳來到這個年紀，這個...是什麼樣的年紀？妳好奇的疑問看著我。

這是個詭異的年紀，猶記得當年爸媽苦心積慮帶妳上補習班，學才藝；千交代萬交代不可以交男朋友，等大學畢業再說。

轉瞬間來到這個年紀，他們不再阻止妳交男朋友，反而視交男朋友為重要任務，好過學才藝、考研究所、工作和讀書。

他們不說：「現在要好好讀書，等大學畢業再交男朋友」。他們改說：「遇到好的對象要好好把握，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有好緣份」。

不只他們，連妳的妹妹參加完一場婚禮之後對妳說：「姊，這次我當伴娘，有一個伴郎不錯，妳要不要認識看看」？

妳無奈在心中，但不知道為什麼的還是答應了。

在FB的訊息上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妳感覺他對妳的確有些微好感，願意再更進一步的瞭解妳。

卻不知為什麼，妳開始膽怯，妳和他互加好友之後，特別是妳媽隔天馬上傳來要好好把握對象的訊息。

妳開始有點窒息，時光彷彿回復到過往妳不願意去念那所妳視為候補的研究所，但在母親和妹妹的聯手照顧之下，幫妳打聽好附近的租屋訊息，甚至媽媽不惜遠從家鄉北上，要妳和他們一起去看屋，就在妳處於猶豫之際，未來的下一步彷彿就這樣被決定了。於是，妳唸了這所候補的研究所，可是心中那份小火苗不滅，妳邊念書邊準備重考，考上妳的前三志願，妳再念了一次研究所的碩一。

此情此景，彷彿昨日情節再次重現。

妳不討厭這個新的FB好朋友，但心中有個聲音說：「敗就敗在他是妳的妹妹和母親的支持」。而且，他可能對妳母親的胃，卻不對妳的胃。

在母親要妳「好好把握」這個對象之後，妳胡謅了一個莫須有的人物，

妳說：「有啊，我最近認識蠻多人的，其中一個叫Kris高高帥帥的，做旅遊業，飛來飛去，我們就斷斷續續聯絡」。

母親隨即傳來：「做旅遊業不穩定，淡季就沒有收入，要好好想清楚」。

當妳閱讀完這個訊息之後，妳是沉重的，低氣壓的空氣一下子襲擊。於是妳停滯著，不給任何回應。直至，妳想起那年表姊想和當初的男友結婚，大阿姨不支持對方是南部人，至今雖有過幾段愛情，卻未婚。母親和父親在這之後說了：「人各自有命，不要去阻礙孩子的選擇」。妳想起這番話，妳找到新的出路，妳說：「妳這樣的說法跟當初的大阿姨不是一樣嗎」？！她不做其他的表示。我進一步解釋自己目前的狀況，雖然在「這個年紀」，但沒有遇到我喜歡的對象，沒有想婚的念頭。更記起當初和父母親說過：「我可能會晚婚，或者不婚」。

在完結與母親的對話之後，並沒有鬆下一口氣。

依舊和FB的新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。

小雞看到老鷹說：「為什麼你會飛？」
老鷹對小雞說：「你怎麼不會飛？」彷彿「飛翔」這件事對老鷹來說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，不需要去考慮。
小雞想：「也許等我長大之後，變得跟老鷹一樣大的時候，就能夠向牠一樣飛起來了。」
就這樣，一天一天的過去了，小雞也從黃毛轉變成一隻有著紅冠體拔，羽翼繽紛的大公雞。牠驕傲的每天站在房舍的頂尖上，啼叫，喚醒每天餵養這群雞的農家主人。
每當農家主人來訪時，大公雞都非常開心，牠感到農家主人對牠的讚賞，農家主人總是在邊餵食食物，邊說道：「要快點吃，才會快點長大」。大公雞就更努力地吃，用力的鳴啼。

那一年，非常熱鬧的節慶開始籌備，大公雞和其他雞群都感到有點興奮又有點慌恐，興奮的被歡樂的節慶氣氛圍繞，每天進食更多的飼料；慌恐的是，農家主人環視雞群的眼神越來越多，更多時候和農家女主人竊竊私語，用著評估幾斤肉的眼神，微笑的看著雞群，眼神盯在大公雞的身上多一點。
十月半下元節，閹雞大賽開始，農家主人拿著綑綁的武器走進雞舍中，雞群感到恐懼，紛紛走跳，遠離農家主人，農家主人鍥而不捨的追趕著大公雞，大公雞備受威脅，從平地，跳到雞舍的高臺，當農家主人逼近的同時，牠心想，我有翅膀，應該可以飛吧。於是牠震動著翅膀，在雞舍高臺上飛了起來，牠開心的想望：「太好了，我可以離開了。」但在下一秒，飛行不到30公尺的牠，落地了，當牠想要再次振翅而飛的同時，農家主人馬上衝刺過來，俐落地用繩索將大公雞的翅膀綁了起來。

那一瞬間，大公雞過去的回憶湧上腦海；牠憶起小時候看到老鷹飛翔，問牠為什麼會飛翔這件事情，一直到牠長大之後，被自己雄赳赳的啼叫聲給滿足，關於飛翔早就置之腦後。在那一瞬間，牠也知道了，自己與老鷹的差異。

農家主人綁著牠，走向屠場，頭被朝下，鋒利的刀子預備往脖子一劃時，牠撇見天空中一到黑影，心想或許就是那隻老鷹吧。眼角不自覺的滲出一滴淚，牠想，或許下輩子就讓我當隻老鷹吧。

【劇終】

小草是我童年時候的朋友，她喜歡草綠色，愛吃果凍，所以在國中的時候她要別人暱稱她小草，以草綠色的果凍作為筆名，在國二的時候，她著迷一位影視藝人，為了讓對方記得她，送了一袋草綠色的果凍給他，當然，超人氣藝人怎麼會記得眾多禮物之中的一袋草綠色果凍呢？！但是，她難忘這段青春歲月，草綠色的果凍彷彿是她少女時期的記號，即使對方不可能會記得她，但是對她來說，她認識了自己是一個敢冒險，願意嘗試的女孩。

為什麼會提起她？

就在最近，我又和她有了交集，她向我說道：「也許你不回相信，但是我一直都不覺得自己很漂亮，也不覺得有很多人喜歡我，充其量，我只是一個好親近的鄰家女孩」。我笑笑地回說：「是喔，為什麼現在妳會講起這件事？」她眼瞼下垂，有點怯生生，臉頰微紅的說：「因為我最近很困擾，我發現自己這一年多來不斷的在做『拒絕』這件事」。我疑惑地看著她，她見我的疑惑接續說下去：「其實，我知道我的身邊有一些對我有好感的人，但我沒有想那麼多，只是開始有一些人會送我東西；或者想要接送我，幫我解決交通上的困難；也或者會想要在某些節日約我出去。基於朋友立場，我覺得彼此協助是一件平凡不過的事情，我同樣也會幫別人解決困難，所以當我真的不得不的時候，我就會請別人幫忙，但是我同樣也會回送小禮物，或請個小吃當回禮。」我點點頭表示我懂。她繼續說：「可是，你知道嗎，我並不想要欠他們。」我說：「為什麼你會覺得欠他們啊？這不是他們願意的嗎？」她眼睛揪著我看，認真地說：「這就是重點！」看著她炯炯有神的眼睛，我忽然很好奇她接下來要說的話。她說：「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是漂亮的，我覺得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女生；但是他們給我的這些待遇，讓我不知道怎麼樣回應，一直到最近我才有個體悟...」她遲疑了一下，我盯著她，想知道她要說什麼；她深了口氣，不好意思地說：「他們給我『美女』般的款待」。我聽她不好意思的說出『美女』這兩個字，笑了出來。我笑著說：「哈哈哈，妳是阿，妳不是嗎？」她說：「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，所以面對這種和我自我概念不一樣的狀態，我怎麼做都很卡。會發現這件事情，是有一次我和我媽的好姊妹，一位我喜歡的阿姨聊天，她問我說最近好不好，我向她表示有些困擾，她從我的講述中，幫我看到我的困擾來自許多人際方面；而且在人際困擾中，又可以分成異性的和同性的，在同性方面，我倒不覺得自己難以回應；但是異性的壓力比較大」。我心中想說她阿姨是諮商師嗎？！怎麼那麼厲害抓到這個重點阿。我說：「所以這是美女的困擾嗎？」她皺著眉頭說：「唉，其實我不是美女，不過好像這個環境把我這樣的人定義成美女」。我大笑，我說：「那妳有重新自我認識嗎？」她說：「應該算有吧...我想自己應該接受自己是個受歡迎的人，會想讓人追求的人，也會享受到『美女』的待遇」，我點點頭，思考著「接受自己是個美女，自我概念從平凡女生到美女的改變」，腦袋千頭萬緒，百轉千迴的時候，我們的好朋友Succi(壽司)到了，她問我們剛在聊什麼，我和小草花了三到五分鐘，稍微講一下我們剛剛談話的內容。她聽完之後，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說「哈哈哈，什麼自我概念一致才能夠做一致性的回應，心裡才不會有疙瘩」。她對著小草說：「別想那麼多，妳就以妳認為的模樣去生活就好，妳認為的美女跟別人認為的也許不一樣呢。」瞬間，我就被Succi的話給電到了「對阿，為什麼又要掉入另一個角色框架裡面呢？！」我跟小草互相看著對方默默的點點頭。Succi爽朗的笑著招呼服務生來點一杯她最愛的焦糖瑪奇朵。

74號公車停在龍門國中站，擁擠的乘客陸續下車，公車後門上來幾位新乘客，眼睛快速掠過之後，妳的視線定焦在那位身穿棉質深灰色T-shirt，揹著卡其色後背包，臉上有著鬍渣渣的男子身上，妳驚訝！瞬間倒吸了一口氣，妳認得他，那是四年前妳在朋友的朋友聚會上見過他，那時候的妳和他不熟，妳只知道他們是一群愛冒險，享受生命的朋友，你們彼此並沒有太多的交集，只知道他是妳朋友的朋友，妳是他朋友的朋友。但是，當他上車的那一刻，妳心情變得有點複雜，首先妳不確定妳是否要跟他打招呼？同時，妳記得一兩年前，妳曾經在師大的鹹花生遇過他，那時候他身旁有一群朋友，妳確定妳要裝傻，因為妳不確定他認不認得妳，妳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像妳一樣善於記憶人臉和名字，還有他身邊兩三個朋友，妳怕尷尬。今天，妳又回到那時候，要不要向前一步和他打聲招呼；還是轉身裝作從未相識。

公車不等待妳混亂的思緒理清，快速開動，而他也站穩腳步，依靠在公車後門扶手處，妳不確定他是否有如妳這般複雜的心思...妳背對他，隨著公車啟動，裝作若無其事，望著窗外。過了一站，他從門邊走到妳的旁邊，其實，他就在妳身後，沒有任何人的距離，也許妳轉個身，微微笑，不管相識不相識，人與人的陌生總會拉近點；但是，妳沒有，因為妳害怕，膽怯的害怕尷尬，和那不自在的氣氛；妳擔心自己向對方裂嘴大笑像個花癡；所以妳逃避、視而不見。

師大夜市站到了，叮咚的停車鈴聲響了，又一批人下車了，站在身後的他，也步行而出，當他轉身往前下車門時，妳瞧見了他朝妳這邊看過來的眼神，那瞬間，妳似乎感覺他也認得妳。但，公車一如往常的關起門，往前開走，車上乘客幾乎都空了，妳找了個位子坐下，妳在羅斯福路浦城街口下車。